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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I Do Fly 經國號戰機出廠20周年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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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60年代末期,空軍當時的主力戰機F-104與F-5E已經逐漸老舊,然而中美斷交帶來的外交困境,讓空軍始終難以找到替代機種。為此,空軍從67年開始思考自力研發高性能戰鬥機。民國72年,由空軍改隸中科院的航發中心正式展開「安翔計畫」,推動新戰機的研發工作。


曾擔任「鷹揚計劃」作業室主任的李適彰回憶,雖然當時航發中心已經設計出AT-3和中興號等教練機,也已經有和美國合作生產F-5E的經驗,但設計一架複雜的高性能的戰鬥機,對航發中心而言,還是毫無經驗;為此,最高當局將所有高科技研發單位加以整合。


李適彰說,負責研發飛機的航發中心便在當時改隸到中山科學研究院,負責飛彈火箭的製造也從聯勤移編到中科院;在經國號方面,分成4個子計畫:飛機本身的鷹揚計畫、噴射發動機研發的雲漢計畫、短、中程飛彈的天劍計畫和航電雷達的天雷計畫,在當時就算是國外廠商,也很少有如此複雜的整合計畫,「這在國外等於是四大工業」。


在各項子計畫的努力以及美國通用動力的協助下,這架自力發的戰鬥機終於在74年敲定構型,進入全程發展階段,並且定名為「自製高性能戰機」,也就是IDF。20年前的民國77年12月10日,航發正式推出第一架原型機,並且命名為經國號F-CK-1,以紀念全力支持戰機研發計畫的前總統蔣經國。


李適彰說,為了展現自力研發戰機的決心,當時還特別以啟動發動機、自力滑行的方式與世人見面,他說,外國的出場典禮都在夜間,但其實很多部分都還沒做完,包括副油箱、飛彈都還是木頭作的啞彈,還是用拖車拖出來的,我們為了表現「是玩真的」,飛機是從另外依個棚廠一直滑行到典禮會場,這在外國叫做"hot roll out",不但發動機要裝上,包括液壓、供油等次系統都必須完成測試、順利運作!當時這也是一場轟動世界的出場儀式。


78年5月28日,這架A1原型機首度升空試飛,李適彰回憶,那一天在清泉崗航發陽明營區每棟大樓的屋頂上,都擠滿了參與設計和製造的同仁,親眼目睹這架心血結晶的升空,他到現在還清楚記得,當天是星期天,航發還破例宣布星期一全體放假一天。10002.jpg


經國號首席試飛官吳康明透露,其實在首飛過程中,飛控系統就出現躁振的現象,所幸處置得宜,順利完成這趟空前的任務,他說當時在返航途中,出現這種所謂PIO的部正常現象,不過由於精國號是線控的飛機,只要慢慢將力量鬆掉,她應該就能慢慢收歛回來;當時自己就事把手鬆掉,讓飛機「慢慢收回來」。


吳康明說,其實在一架新飛機的試飛過程中,除了測試計劃中的極限,還會發生許多不預期的意外,全部都需要試飛官的冷靜處置,並且發現問題的所在。吳康明形容,整個試飛其實就是在「找問題」,實際飛行過程中難免都會發生許多問題。他舉例,原本經國號飛到0.85馬赫時,就會聽到機腹傳來「咚咚咚」的聲音,始終找不出原因;後來才發現發現,原來是飛到這個速度時,所有氣流都剛好在輪艙門附近,一大片的輪艙門只靠一個液壓唧筒拉住,便會一直震動,這還是靠隨伴機發現的;後來透過在輪艙門開百葉窗,讓內外的壓差平衡,把問題解決。吳康明說,這種問題都是在試飛過程中慢慢發現的,因此試飛員必須十分敏銳,才能感覺到究竟哪裡不正確。


雖然許多的問題都能在試飛過程中發現並解決,但意外的狀況還是發生,80年7月12日,IDF2號單座原型機在進行低空高速試飛時,由於顫震導致水平尾翼破碎飛脫,試飛官伍克振上校失事殉職。事後,國防部不但追贈伍克振為空軍少將,還在航發中心的試飛大樓前,樹立一座伍克振穿戴全副飛行個裝的銅像;直到今天,他都還繼續守望著經國號。


A2原型機的失事讓經國號的發展一度停擺,也讓國人對她的性能產生質疑,不過,空軍還是從81年起展開接收成軍的前置訓練,雖然還是處於「一邊穿衣、一邊修改」的狀態,但終於在83年12月成立第一支作戰中隊,並且在接下來的兩次台海飛彈危機中,一肩扛起嚇阻對岸戰機出海挑釁的空防重擔,成為第一種投入服役二代戰機。


「I Do Fly ! 經國號戰機出廠20周年 (下集)」(李人岳報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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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84年前總統李登輝出訪康乃爾,緊接著隔年初的總統大選,引發台海飛彈危機,中共軍機打破兩岸數十年來的默契密集出海挑釁。但是當時空軍卻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情況:主力機種的F-104和F-5E逐漸老舊,對外採購的F-16和幻象2000都還在國外生產和訓練,唯一可以上場的,就只有陸續交機中的經國號。曾任空軍第三大隊大隊長的應嘉生回憶,當時就是靠著經國號,一肩扛起警戒的重任,應嘉生說,當年空軍手上只有經國號,而且是PP機(預量產型)和少數的量產機,但是她卻要負責全中華民國防空的主力。F-16和幻象都來沒有進來,所以經國號就必須要負起這樣的重任。


應嘉生說,身處台灣海峽這種缺乏防禦縱深,戰機一起飛就可能面臨接戰的環境,土生土長的經國號,反應的速度其實優於另外兩種舶來品。應嘉生指出,飛機要發揮戰力,就必須在空中,我們的反應時間必須要很短,因為台灣海峽的縱深不足,所以我們的飛機在設計時,就可以很快的校正(導航系統),飛機起飛後,這個載台就看飛行的距離,就可以把防禦的縱深向外延伸。經國號在設計時就有考慮到這種需求。


除了飛彈危機之外,應嘉生說,經國號其實是空軍第一種跨入高科技和數位化操控技術的戰鬥機,靠著經國號的換裝經驗,讓後續兩種二代戰機的接收相對順利許多,應嘉生說,所有選派去美國和法國受訓的飛行員都會先同乘過經國號,因為這三種二代機的操控都是線傳飛控的系統,操縱感沒有行程,因此需要先習慣一番,有了這層訓練,出國的人員在換裝時,都很快就能適應。


隨著F-16和幻象2000的採購,經國號首先在81年決定由250架減產為130架,航發中心也緊接著在85年改制為國營漢翔航太公司。不但公司的發展頓失明確方向,經國號研發過程中辛苦累積的設計、製造、管理經驗,也逐漸流失,部份研發人員更被南韓挖角,參與T-50教練機的研發。航太政策的晦暗不明,讓IDF首席試飛官吳康明感嘆,政府對於航太工業的照顧實在太少。吳康明說:「現有的航太人才、技術,如果再沒有的計畫扶持起來,再隔幾年就都要流失掉了!如果到那個時候,我們和國外的蜜月期都沒了的話,我們不就又回到原點?永遠都在週而復始,做著從幼稚園到大學生、又從大學生回到幼稚園的工作,奠基的工作永遠都不會有!


全球防衛雜誌採訪主任施孝瑋分析,以台灣畢竟有限的國防資源與規模,要研發和自製所有的武器裝備,困難度確實不低,IDF的產品生命,最主要面臨了消失性商源的問題。施孝瑋舉例,國力與台灣相近的以色列,曾經在1980年代發展少獅戰機,但是在即將成功時還是不敵成本考量,轉向美國採購F-16,顯示獨立發展武器裝備所需要的投資,確實相當沉重,施孝瑋說,以色列所擁有的國防資源絕不會比台灣少,但是以色列在整合製造少獅戰機時,最後也是決定改採F-16戰機,畢竟開發新戰機是很耗費國家資源和能力的;當然這並不表示台灣要完全放棄研發的能力,但是以今天台灣的資源,是不是能整合和推動航空工業?


施孝瑋認為,自主國防之路究竟該怎麼走,需要政府部門的深思和整體規劃,對於漢翔與經國號當前的困境,施孝瑋認為2000年前的國民黨政府和民進黨政府,都要負起責任,施孝瑋分析,有作為和有遠見的政府,會用政府的力量去位航太工業尋拓商機和政策指導,而不是像今天的漢翔在國營會之下,找一些小的計畫去維持公司的運作,這對全台灣的航空工業來講,其實是最可悲的部份!而這部份,其實2000年以前的國民黨政府要負起很大的責任;而8年來民進黨政府並沒有好好拓展這部份的資源,也有責任!


施孝瑋指出,台灣的經濟規模與需求有限是現實的問題,或許應該思考以選項來自力研發武器裝備,但不可能研發全部。他指出,這必須要看未來的走向和發展,又否有足夠的經濟規模去維持所謂的「國X國造」這種夢想?畢竟,不能只為了實現「國X國造」就製造出一些東西,結果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,結果今天經國號所面臨的「消失性商源」問題,十年後「國X國造」作出來的東西也會面臨通樣的問題!


施孝瑋說,思考台灣航太工業的未來,將來如果順利能採購F-16C/D型戰機,雙方的工業合作一定做得要比1992年簽約採購F-16A/B時更好,這對維持漢翔和國內其他高科技產業的發展,都相當重要。


走過20年,經國號由前總統李登輝主持出廠,陳水扁前總統為性能提升計畫命名,馬英九總統更是大聲稱讚IDF是"I Do Fly"、"I Do Fight",但是在元首們面對鏡頭豎起大拇指之後,經國號乃至於台灣的自主國防是不是真的能"I Don't Fail"?恐怕就要期待執政者真正關愛的眼神。


IDF 20周年 台灣的產業政策在哪裡?
「IDF 20周年 台灣的產業政策在哪裡?」(繆宇綸報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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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DF「經國」號戰機一號原型機,在20年前的12月10號正式出廠,讓我國的航太工業,在累積PL-1「介壽」號、T-CH-1「中興」號、XC-2、AT-3「自強」,以及A-3「雷鳴」之後,正式進入超音速的新境界。20年來,在空軍三種二代戰機中,IDF不但妥善率高,而且在1996年台海飛彈危機期間,IDF更是唯一能擔負戰備任務的二代戰機。回首這20年,對實際參與研發工作的人來說,艱辛的過程真是不勝唏噓,總統馬英九說『我記得在出廠前幾年,有一些在任何一架飛機出廠前都會遭遇到的困難,那時候社會上有「少數人」就批評說我們經國號戰機IDF是I Don't Fly,但是20年來,經國號戰機服役的紀錄顯示,她不但不是I Don't Fly,她是I Do Fly!(掌聲)不但是I Do Fly,而且是I Do Fight(掌聲)不但不是我不能飛,是我能飛,而且我還能戰鬥,更重要的是 I Don't Fail!』


這「少數人」不是別人,就是曾經貴為總統的陳水扁。陳水扁就任總統後,曾經主持台南聯隊IDF成軍典禮,改口大加肯定IDF。漢翔公司也對IDF進行代號「翔昇」的性能提昇計畫,編號10005的單座機在前年10月間首飛,編號10006的雙座機則在去年3月27號首飛,並被命名為「雄鷹」戰機『就像我們台灣特有品種的「台灣蒼鷹」,不斷地翱翔於天際,嚴密地守護著我們自己的家園,因此取「台灣蒼鷹」的雄姿,將新研製的戰機,命名為「雄鷹」戰機!」』


馬總統則形容,這就像是「經國號」這個剛滿20歲的女兒,被親生父母帶回重新「加持」『這幾年經國號戰機也進行性能提昇的工作,在「翔昇」計畫的執行之下,她的火控雷達、飛控與航電系統都加以提昇,也在去年曾經由陳前總統命名為「雄鷹」戰機,換句話說,它在快滿20歲的時候,又經過它的原生父母予以加持,現在實力更為提昇!』


按照空軍的規劃,台南聯隊的IDF戰機可望由漢翔昇級為「翔昇」機,清泉崗聯隊是否一併「動手術」,則要視我方能否取得美方同意出售F-16C/D而定,換句話說,IDF雖然昇級為「雄鷹」,但是能否真正展翅飛翔,變數依然很多。在IDF完成量產後,漢翔的研發能量便持續萎縮,不少研發人才外流,例如南韓的A-50「金鷹」噴射教練機,就是出自漢翔外流的研發人員之手,這個現象看在當年駕駛第一架IDF原型機升空,如今還在第一線參與「翔昇」機試飛的吳康明眼裡,自然是感慨萬千『就是希望國家能夠支持航太政策,不然真的很可惜......當初20年前,所有國外學人回到台灣,包括大學畢業的學生都投入這個行業,但是經國號出來以後,因為我們可以買到其他新飛機,就變成對國內的航太業不太重視,才會造成現在大家覺得人才流失......其實航太業本身是所有產業的大成......就像美國NASA一樣,他所延伸出來的高科技可以運用到不同的領域裡。我們有很好的電子業、電腦業、電腦人才,但是我們賣給人家的都是產品,人家國外一萬塊錢的電腦,找個軟體程式寫得很好的人,把它寫成模擬機,變成系統賣回來,它的價值可能高逾一百倍,甚至一千倍,後面的維修又是一塊很大的餅,所以我們今天要想辦法把這些國內很多高科技的東西結合起來,把它變成系統產品賣出去,這樣子它的附加價值才會高!』


對台灣的航太工業來說,IDF幾乎是從無到有的東西,但因為沒有持續發展壯大,如今陷入尷尬處境。這不免讓人想起,台灣的高科技電子業曾經在國內叱吒風雲,但是這波國際金融海嘯竟讓大家發現,這些高科技廠商還是搞代工,還是要花大把銀子買製程專利,結果和當年代工生產球鞋成衣網球拍一樣,一旦外銷受阻,只有關廠的份。我們是否要發展從研發、製造、檢測到維修一條鞭的航太工業,或許可以探討,但是,從IDF 20年來走的路可以發現,如果我們不從根本做起,只有追求最新最炫最熱門產業的產業政策,則當前的科技業,不過是另一雙球鞋,另一把雨傘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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